建筑规划设计行业还有希望吗

  作为一个在上海，从事建筑规划设计行业十几年的建筑师，括弧偏地产设计的建筑师，我想聊一聊从我的维度能看到的行业真实情况。事先声明，本文属于杂文，内容发散，文笔拙劣，观点未必正确，不过欢迎大家留言批评讨论。

  今年以来，上海的建筑设计公司遭遇了种种状况，最后导致的结果就是普遍的降薪和大面积的减员。曾经有多激进，现在就有多惨烈。仿佛一夜之间（应该是三个月之间），各家公司纷纷使出浑身解数搞出一幕闹剧。

  头部民营地产的收缩，让依托地产项目的建筑规划设计公司压力倍增，他们的发展是建立在地产公司非理性扩张的基础上的。不要说收缩，民营地产只要停止增长，就会让行业窒息，因为他们习惯了原先疯狂的扩张模式，所有系统比如分账模式、职位晋升机制，都是建立来增长基础上的。当一些停止以后，所有员工之前的职业规划都被改变了。公司和团队的利益关系也变化了，团队从原来的生产力变成公司的财务负担。

  如果你觉得行业已经到了最差的时候，我觉得有必要再提个醒。建筑设计行业的洗牌才刚刚开始，现在才刚站在山顶，准备起步下坡，后面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。因为，这一次，行业的逻辑变了。

  且不谈楼市的前景依然暗淡。城市化进程结束，老龄化，低出生率都是可以遇见或者正在发生的社会与经济问题。

  假设楼市还能火100年，100年后人类还会为了住宅而拼搏吗？如今，你可能不是为了住宅而努力，你是为了住宅带来的身份与福利而努力，比如说房屋是在大城市立足的标志，这些都是思想层面的，而思想的转变可能会非常快，20年多前年还没有多少人愿意到银行贷款买房，如今已经几乎人人背负房贷。透支20年30年的收入贷款买房值不值得呢？

  上面一段的逻辑你可以忽略。但是房地产确确实实在改变，简单说就是背后的热钱走了，这个热钱不是老百姓的卖房钱，而是逐利的资本，保险银行债券给巨型地产商的“子弹”。地产公司越来越集中，利润越高，风险也越大。持续的暴雷以后，资本正在撤离。服务大型房企的民营设计企业是最大的受害者，他们的客户和业务在骤减，这种骤减才刚刚开始。相信不用多久，更严重的问题还会暴露出来。（此段不宜详细叙述，删删减减就只能看个大概）

  很多在上海的设计师觉得这波低谷是受到疫情的影响，下半年就会恢复。我不这么看。

  诚然，上海这波疫情让上海设计公司的业务量有了大幅度的减少，但是恢复将不会那么迅速，也不会那么彻底。这次的疫情转移了仅有的一些住宅设计项目到外地，都去哪里了？除了深圳就是二三线城市，比如成都、广州、武汉等。有些业务走了可能就不会回来了。

  二三线城市的设计真的不如一线城市吗？在创意上可能确实有差距，但是在服务上可就不好说了。二三线城市成本低，仅人力成本就有接近30%的成本优势，上海20万一年的建筑师，在武汉可能14万（这里不是说的工资，包含五险一金的企业负担）。同样的收费必然换来更好的服务，同样的服务必然收费更低。何况大部分作为产品的住宅真的需要很多的创意吗？还是无数的排列组合？

  上海只属于顶尖人才和不可复制的创意，这次疫情加速了住宅设计产业撤离上海，这会是一个趋势。去年全国各大设计公司涌入上海设点扩张，就是逆时代的，所以今年又纷纷撤退。上海永远属于顶端行业与顶端创意。

  还记得影片中泰坦尼克沉没的场景，先一步跳海的人还能爬上救生艇，后面变成争抢踩踏，坚持到最后的人只能随着巨轮一起沉入海底。勇敢的人能直面困境并做出最好的选择，因为他天性勇敢。

  如果你不够勇敢，即便跳下海也会被冰冷的海水冻到放弃。平时“不务正业”，朝三暮四，不断尝试的人，往往最先自己合适的地方。我遇到很多转行的人，有的是被逼的，有的是主动，他们似乎都过得很好。我还遇到很多每天想要转行的人，说了很多年，却还在画图，每次见面都要问我有什么转行建议？我常常报以一笑。你有没有大学时打过工？有没有开过淘宝？有没有注册公司吗？有没有试过开滴滴或者代驾？有没有真正为赚一笔属于自己的钱而尝试过？如果都没有，就好好做好手头的每一件事情，因为行业会一直存在，可能暂时比较卷，但是最后还会好起来，等到资本离开，收入下降，行业就会回归平静。我很喜欢小型建筑规划设计事务所的氛围，每一个人都很单纯。

  可以预见的是，未来建筑师的收入都会下降。之前的高收入导致从业人员的增加，现在收入的降低却很难快速把从业人数降下来，导致行业处在一个供大于求的阶段。

  如果你能接受收入的减少，留在行业里同样有很多机会。上海仍然会涌现出一批优秀的建筑设计企业。他们做着全国顶端的建筑项目，项目遍及全国。也会有一些小众事务所，行走在艺术的边缘，从事小而美的精品项目或者城市更新。大型国有设计院依然会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。建筑规划设计行里的一道光，不是高额的薪水，而是热爱。如果你真的热爱这个行业，它就会给你留了一道光，一道理想之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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